程维表示,互联网是解决出行问题的契机,但创业早期,大家都觉得做打车软件不靠谱。2014年底,基本上中国的出租车司机80%以上开始用打车软件,这个速度远超过之前电子商务或团购对于传统行业互联网化的改造速度。但今天,大概只有1%的出行从线下到了网上,淘宝在全中国渗透率超过13%,我们还有超过十倍的空间,还处于发展的很早期阶段。
5月26日,滴滴出行创始人、CEO程维应邀到国家行政学院,为400多位来自全国各地的中青年干部作题为“分享经济发展中国”的报告。据悉,刚刚创业4年、年仅33岁的程维是继马云后,第二位登上国家行政学院大讲堂的互联网企业家。
以下为程维演讲内容(活动家略有删减):
我是一个年轻的创业者,3年多前创业创办了滴滴打车,现在改名叫滴滴出行。参加过很多论坛活动,但从来没有一个会议像今天这样,我一路紧张又忐忑,因为下面坐的都是我们的父母官。而且好像今天女士很多,都坐在前排,这也反映了中国的进步。
除了紧张和忐忑,我内心也特别开心和兴奋的,我觉得滴滴这样一个年轻的、前沿的、创新的互联网企业,我这样一个只有33岁的年轻创业者能够有机会站到这里,在国家行政学院跟大家分享最前沿的互联网产业发展的新情况,这本身就是我们国家的进步。我相信欧洲、印度可能不会有很多互联网创业者,有机会去跟当地主管部门沟通、交流,去推动新的经济和产业发展。
这个时代如果不创业一定会后悔,而出行是最晚被互联网改变的行业。
今天回到北京,能够跟大家分享滴滴作为一家年轻的,也是在最前沿探索移动互联网、探索分享经济、探索大数据产业发展的企业,我们的心路历程和对于未来的一些看法。
互联网就像一张大网,把全世界连接在一起,马云看到了这个机会。那个时候中国做外贸的企业只有参加展会或靠一些关系才能够有订单,他说可不可以用互联网把这个展会搭起来,把全世界变成一个大的平台,让中国企业一秒钟就可以跟国外买家连在一起,办一个365天永不落幕的广交会。我看着互联网从没有人相信,到变成所有企业如果想做生意的一个必须标配品。我深刻的看到,在一个一个的行业里,互联网作为这个时代最先进的生产力,不断去改造每一个垂直行业,一切改造的目的是以提高整个行业生产效率、提高用户消费体验、降低整体成本为目的的。
2012年,我希望能够出来创业。这个时代如果不创业一定会后悔,我辞去阿里巴巴支付宝副总经理的职位,回到北京开始创业,创办了滴滴打车。
互联网在中国发展15年,“衣食住行”里的“衣食住”都被互联网改变了,但只有“出行”是最传统的。在一个城市里打车是难的,地铁公交是难的,买车是不方便的,买到车是限行的,既使开出去也是越来越堵。所以,出行好像越来越困难,出行是最晚被互联网改变的行业。
2012年是移动互联网发展的元年,那一年像苹果、三星这样的智能手机越来越便宜、开始普及,智能手机意味着身上有一个终端就可以连上互联网,可以随时定位你在哪里,不需要在屋里有一个电脑才能上网。正是因为硬件,还有4G网络的普及打车软件开始发展。
互联网是解决出行问题的契机,但创业早期,大家都觉得做打车软件不靠谱。
我意识到,互联网是解决出行问题的契机。
一方面乘客打车挺困难;另一方面司机也是效率最低很辛苦的一群人。司机的工作方式几十年都是扫活,到路上转看能不能找到订单,花时间空驶要浪费一些资源,效率也比较低下。2012年,因为移动互联网智能手机和4G网络技术的普及,我们创办了滴滴打车。那个时候我们简单的相信,只要你在屋子里叫车,车到了再出门,比你去路边碰运气体验更好,一定会有越来越多用户喜欢这种新方式。
但是早期创业的时候,我问了身边所有朋友,我说我想做一个打车软件你觉得怎么样,大家都觉得你好好在阿里巴巴呆着多好,打车软件不靠谱。大家觉得中国没有诚信体系,叫到车车也未必会来,他看到有个人要去机场可能接别人走了,车来的路上你看到别的空车可能你也不等他。还有司机没有智能手机,大多数出租车司机没有智能手机装不了软件。那个时候还没有在线支付,他拒绝这种互联网的方式。还有政策风险,所以一开始没有人相信。
一开始滴滴在北京和深圳两个城市做。我们开始在这两个城市向出租车公司和司机推广,北京所有公司都拒绝了滴滴,我们说免费给你做一套系统,然后用户叫车,司机就可以接到订单,帮助司机提高效率,但所有人都拒绝了我们。拒绝我们的理由只有一个,你有没有交委的红头文件。在深圳刚上线,深圳率先把我们叫停了。经过了很长时间的教育和推广,慢慢开始有一些愿意接受新鲜事物的司机先用起来,他们的工作效率提高后,滴滴才有了口碑,才开始慢慢传开,乘客端也是一样。
我们早期就是一点一点教育出租车司机,让他们尝试使用新鲜事物。大概到了2013年,北京、深圳、上海这样的一些城市慢慢开始有很多用户和司机愿意尝试打车软件。2013、2014年的时候,滴滴快的爆发了补贴大战,开始有很多资本去教育用户使用这样的新鲜事物,很快打车软件流行起来。2014年底,基本上中国的出租车司机80%以上开始用打车软件,这个速度远超过之前电子商务或团购对于传统行业互联网化的改造速度。
2015年初滴滴快的合并,我们发现出租车司机已经从最不互联网化的一个群体,变成整个中国移动互联网程度最高的群体,绝大多数出租车司机都会熟练使用移动终端。说明早期是因为硬件的普及不够制约了软件发展,后期是因为软件的发展推动硬件的普及,这是一个相辅相成的过程。
从路边打车到手机叫出租车,大概花了2年时间,直到2015年整个出租车行业互联网化程度已经很高,我们发现还有一些问题不能解决。
比如尽管出租车司机大都在用滴滴,但高峰期还是叫不到车;比如对于司机的服务,很多乘客投诉司机拒载或服务有一些不到位,我们并没有一些抓手去管理。
最早打车软件解决租车行业信息化问题,后来专车和快车在推动出租车行业的市场化。出租车行业不够市场化最大的问题是什么,第一是价格并不反映供需,第二是服务并不决定司机的收入。价格不反映供需就是,很多人打车,只有很少的车,但价格是固定的,并不能激励到司机,缓解供需不平衡,也不能挑选出到底谁更着急,谁应该先走,价格的杠杆是没有的,平峰期很多车闲置或司机返程价格也不能降一点;出租车整体服务不好并不能怪司机,那些服务好的司机并不能比服务不好的司机收入高,反倒是那些偷奸耍滑、绕路的司机能赚更多钱,这个收入分配和激励机制是失灵的,好的司机不会被鼓励,坏的司机不会被惩罚,所以服务会越来越差。
并不是不想建激励机制,而是获取司机服务数据成本太高。我们推出了专快车服务,希望能够让服务好的司机赚到更多钱的服务,我们并没有很多的队长去管理他们,只是根据每一单乘客的评价去决定这个司机的收入。如果你获得差评,这个差评会影响你未来的收入和订单;如果你被严重投诉,你就要离开这个平台;如果你被表扬,你是服务最好的司机,你就会优先得到订单。用这样的机制鼓励好司机。关于价格,如果很多人叫车,这个时候车少就应该涨一点价,这样会选出最着急要走的用户,同时激励更多司机过来接单。。
还有很多地方,比如说我们打一个车去昌平,很多司机希望能拉一个单回来,但是那个地方订单少,就应该把回程单价格降下来,这样的话很多人本来不愿打车,但是看到价格便宜可能就会选择打车,这样司机也不用空驶,提高了效率。这是第一点,滴滴打车解决了整个出租车行业的信息化问题,我们希望滴滴专快车车能推动行业市场化。
怎么能在高峰期保障用户打到车,周其仁教授跟我讲,唯一的解法就是“共享经济”。高峰期大家出行的需求是平峰期的5倍,高峰期大家都要出门,平峰期都在单位、家里。如果高峰期车是够的,大家都能够都坐上,平峰期的时候这些职业司机就在那里闲着,赚不到钱,养活不了他自己。所以我们开始引入大量兼职司机,今天滴滴的专车、快车有近80%是兼职司机。我们还有顺风车,顺风车在中国现在有700万辆注册,高峰期的时候,把并不是职业司机的白领的资源分享出来,能够让大家一起拼车顺利出行。
2015年,滴滴和快的合并后,我们开始推出专车、快车、顺风车服务。把出行需求、所有供应搬到互联网上,通过一个云端的大数据智能交通引擎统一匹配和调度,提高整个城市出行效率,提高每一个市民和司机的体验。
在这样的一种思路下,滴滴的出租车、专车、快车、顺风车、代驾、巴士这些业,三年半多一点的时间,我们变成整个中国甚至全球发展最快的互联网公司。我们有3亿用户,在中国400多个城市开展服务,司机超过了1400万,1400万的司机是整个中国所有机动车总量的10%;每天服务的订单超过1300万,1300万订单是整个中国第二大的互联网交易平台。但是今天大概只有1%的出行从线下到了网上,淘宝在全中国渗透率超过13%,我们还有超过十倍的空间,还处于发展的很早期阶段。
分享经济是未来20年,整个互联网时代最大的发展趋势,但没有社会诚信体系不可能孕育出分享经济。
去年乌镇世界互联网大会上,习主席演讲时多次提到了分享经济;数博会上李克强总理大段篇幅在讲中国分享经济的发展。
原来在大城市里如果你没有车,出门只能坐公交或出租车,很不方便的,所以逼着大家只要有条件就一定要买一辆车,这种需求拉动了中国过去十几年汽车工业的高速发展,中国已经变成了全世界汽车产销量最大的国家。这个时候,整个中国所有大城市都开始拥堵不堪,很多城市已经开始采取很多很激进限制措施,限制大家购买汽车、需要摇号。大家生活水平要提高,希望出行能够越来越方便舒适,唯一的办法就是未来10年,不能像过去10年一样每个人去买一辆汽车,而是让一个汽车服务几十个人,不增加汽车总量但靠分享,服务更多人,大家按使用付费而不再需要拥有汽车。
分享经济势必会推动整个国家的信用体系,没有信用体系你是不敢分享的,没有社会诚信体系基础不可能孕育出分享经济。那些信用基础发达的国家分享经济发展会更快,而分享经济又进一步通过互联网,记录行为、沉淀数据,推动这些国家信用体系的发展和成熟。Airbnb、滴滴都是在资源瓶颈里,需求又很多,打破了拥有的边界,开始把闲置资源利用起来,开始有了分享经济。
分享经济不仅是在推动出租车行业的变革,实际上还在推动汽车拥有方式的变革。10年以后买一辆车就像今天我们买一匹马一样,变得非常奇怪。
我们正在全力以赴推动电动汽车的发展。为什么中国电动汽车推不起来,因为老百姓很在乎车购买的价格,而对于使用成本,用的不多所以并不是很敏感。但对于我们而言,我们很在乎使用成本,所以我们有动力去推动电动车普及。刚刚在深圳,我们帮助比亚迪销售了将近1万台电动汽车给司机,希望未来滴滴网络内全职司机电动汽车占比超过5成。
想一想,5年以后,如果电动汽车和无人驾驶变成现实,我们叫一辆车和买一辆车有什么区别,你坐进去也是没有司机的,为什么要买一辆车,买一辆服务你一个人。共享汽车一天可以服务30个人,你的成本是滴滴的30倍,你还要考虑停车、维修保养。所以我说,10年以后大家就会不再买车,10年以后买一辆车就像今天我们买一匹马一样,变得非常奇怪。
我们能看到,因为滴滴这样的出行方式的出现,中国城市白领购车的意愿在过去两年下降了20%,这是麦肯锡的一份报告里的数据。如果说未来滴滴越来越稳定,能够保证一定叫到车,保证车一定多长时间到,保证服务,我们会不断提高、培训司机的服务水平,比自己开车体验要好的多,路上可以处理事情打电话,到地方不用停车,价格越来越便宜。大家会越来越多放弃拥有汽车,我相信这种趋势是必然的。我们讲的分享经济是什么,分享经济其实是你不需要再拥有汽车。我们相信10年后,你家里不需要有几辆车,但反过来拥有了所有的汽车,拥有了所有品类各种各样的汽车,拥有了24小时永不休息的司机。
分享经济的发展,还只是全球汽车产业第二次革命的开始而已。汽车行业面临巨大变革,工业时代最后的壁垒就是汽车工业,所有工业品都会被互联网,被智能设备逐步取代。
美国所有顶尖的互联网公司都在做未来汽车,他们相信颠覆这个行业的一定是像苹果一样的科技公司,会有一个互联网公司做一个未来的智能汽车出来。他们说,未来的智能汽车首先是一个互联网汽车、无人驾驶汽车、电动汽车、按需定制的汽车。
大家觉得十年之内,欧洲的传统汽车企业挡的住互联网汽车吗,我自己感觉挡不住,不在一个时代,不在一个考虑维度上。我相信,这是一个互联网革命逐步替代工业革命的时代,是一个不可逆的历史趋势,互联网汽车一定会打败所有传统汽车,所以今天滴滴这种移动出行方式只是互联网出行的第一朵浪花,是整个汽车第二次革命的前奏,下一步就是分享汽车、智能汽车、无人驾驶。未来5年、10年时间里,我们看的见的技术进步都会改变这个世界,关键是今天中国有没有这样的机会抓住产业变革的机会,能够在未来找到新的动力。我们是靠工业时代的产品去赢,还是靠互联网的创新去赢。
工业革命时代,本质是机器替代人的体力,把人从体力劳动里解放出来。互联网时代上半场结束了,下半场是人工智能。信息革命的本质是机器替代人的脑力,把人从未来会越来越复杂的脑力劳动中替代出来。
AlphaGo就是一个智力游戏被替代的结果。驾驶就是一个脑力劳动,后来发现机器也可以做,它就会被替代出来。大家不要担心这些出现后有人会失业,工业革命的时候也担心,纺织机器出现后后纺织工人怎么办,有了农用机械后农民怎么办等,这是一个必然的生产力发展和技术发展的趋势。
农业革命大概是3000年,工业革命是300年,互联网时代大概会是30到40年,已经过去一半,上半场关键词是互联,就是终端的发展和人的互联。电脑就是一个终端,人和人不能直接互联,但电脑和手机这种终端开始把人和人连接起来。人和商品互联有了淘宝,人和人互联有了微信,人和信息互联有了百度,人和交通工具互联有了滴滴,开始有大量数据沉淀,因为人使用了就有数据。原来没有互联不会有这么海量数据,也不会有云计算和人工智能基础。
原来你做一个生意成本很高,现在可以开淘宝开网店,还有做微商的。这个时代可以慢慢把专业门槛降低,原来出租车司机门槛还是很高的,现在专车、顺风车司机可以很方便的去分享。没有滴滴之前,你开车上班想带一个顺路的邻居一起走,你是举牌子还是贴告示?信息不打通时成本很高的,想分享也没有条件,平台出现后所有门槛就降低了。
互联网下半场开始的时候,创业机会已经很少了。现在互联网创业也已经到了一个瓶颈,互联网上半场互联的机会,连接的机会已经过去了,下半场就是人工智能,连完以后开始有数据,开始有计算能力,开始有更先进的算法。人工智能是三件事情,第一件事情是算法,第二件事情是大规模的云计算能力,第三件事情是海量数据的沉淀。
未来,各个领域里都会有垂直电脑出现。下一个领域可能就是无人驾驶,慢慢出现一些智能终端在云端,开始去驱动所有生态。我想讲的是,今天我们刚好碰到这么一个时代大背景,作为滴滴,我们虽然有很多挑战,也有很多压力,但我们还是非常庆幸在这个时代能够有机会去挑战。如果今天我们不站出来挑战,也许未来我们只能用美国的技术。
今天,我们还只是一个创立四年的年轻的互联网公司,但我们立志有三个使命:第一让出行更美好,第二让司机受人尊敬,第三打造一家世界顶级的科技公司。
原来在中国守住是靠本土化和政策优势,本土化就是中国国情你不懂,所以你没有我反应快;或者政策优势,我们有时间发展起来,但核心能力如果不超过对方是出不去的。正是因为中国有这么多互联网公司成功了,所以有很多经验,很多人才被沉淀下来,也有很多资本,我们开始有能力跟美国一线公司竞争技术。
大数据互联网时代,大家抢的其实是智慧资源。硅谷的互联网公司不全是美国人,Airbnb、Uber有1/3是华人工程师,我们最优秀的年轻人到美国留学,北大清华最好的学生都去美国留学,学成后都留在当地,留在学校的那部分也被互联网公司挖走。美国互联网公司里有非常多印度人、华人、犹太人,都是最聪明的人给美国互联网公司打工,帮它研究前沿技术再来占领全球。
“印度人正占领硅谷”,Google的CEO是印度人,微软的CEO是印度人,日本软银的CEO是印度人,他们给人家打工很厉害,回国创业就不行,所以也没有什么特别值得羡慕的。印度本土的互联网公司全面被美国打败,我们在国外不行,回来以后一定要守住本国市场,不断尝试走出去。
所以,我们看到这样一个信息革命和互联网发展的巨大趋势,滴滴又正好处于这样一个分享经济的风口浪尖。虽然还有很多挑战,虽然我们还是很年轻,但我们还是有这样的决心,让出行更美好,让司机受人尊敬,打造一家世界顶级的科技公司。
以上是程维在国家行政学院为中青年干部做的精彩分享。更多程维演讲内容请点击: 【趋势】不能效仿美国,共享经济是中国解决出行问题唯一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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